Page 47 - 欧也妮·葛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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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大额角,大眼睛,一眼望去,好像既无味道又无汁水的干
瘪果子。黝黑的牙齿已经不多几颗,嘴巴全是皱裥,长长的下
巴颏儿往上勾起,像只木底靴。可是她为人极好,真有裴德里
埃家风。克罗旭神父常常有心借机会告诉她,说她当初并不怎
样难看,她居然会相信。性情柔和得像天使,忍耐功夫不下于
被孩子们捉弄的虫蚁,少有的虔诚,平静的心境绝对不会骚
乱,一片好心,个个人可怜她,敬重她。
丈夫给她的零用,每次从不超过六法郎。虽然相貌奇丑,
她的陪嫁与继承的遗产,给葛朗台先生带来三十多万法郎。然
而她始终诚惶诚恐,仿佛寄人篱下似的;天性的柔和,使她摆
脱不了这种奴性,她既没要求过一个钱,也没对克罗旭公证人
叫她签字的文件表示过异议。支配这个女人的,只有闷在肚里
的那股愚不可及的傲气,以及葛朗台非但不了解还要加以伤害
的慷慨的心胸。
葛朗台太太永远穿一件淡绿绸衫,照例得穿上一年;戴一
条棉料的白围巾,头上一顶草帽,差不多永远系一条黑纱围身。
难得出门,鞋子很省。总之,她自己从来不想要一点儿什么。
有时,葛朗台想起自从上次给了她六法郎以后已经有好
久,觉得过意不去,便在出售当年收成的契约上添注一笔,要
买主掏出些佣金给他太太。向葛朗台买酒的荷兰商人或比国商
人,总得破费上百法郎,这就是葛朗台太太一年之中最可观的
进款。
可是,她一朝拿到了上百法郎,丈夫往往对她说(仿佛他
们用的钱一向是公账似的):“借几个子儿给我,好不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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