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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
矣。告诸往而知来者。”(《论语·学而》)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
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
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论语·八佾》)
“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子曰:
“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论语·子罕》)
以上三段,为夫子在《论语》中对于诗之某节某句之见解。
夫子说“诗可以兴”,又说“兴于诗”,特别注重“兴”字。夫子
所谓诗绝非死于句下的,而是活的,对于含义并不抹杀,却也不是到
含义为止。吾人读诗只解字面固然不可,而要千载之下的人能体会千
载而上之人的诗心。然而这也还不够,必须要从此中有生发。天下万
事如果没有生发早已经灭亡。前说“因缘”二字,种子是因,借扶助
而发生,这就是生发,就是兴。吾人读了古人的诗,仅能了解古人的
诗心又管什么事?必须有生发,才得发挥而光大之。《镜花缘》中打
一个强盗,说要打得你冒出忠恕来。禅宗大师说:从你自己胸襟中流
出,遮天盖地。前之“冒”字,后之“流”字,皆是夫子所谓“兴”
的意思。可以说吾人的心帮助古人的作品有所生发,也可以说古人的
作品帮助吾人的心有所生发。这就是互为因缘。
“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与“贫而乐,富而好礼”,其区别如何?
前者犹如自我的羁勒,不使自己逾出范围之外,这只是苦而不乐。
(夫子在《论语》中则常常说到乐。)在羁勒中既不可懈弛,又经不起
诱惑。“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道德经》三章);反之,既见可
欲,其心必乱,这便谈不到为学,这是丧失了自我。然而后者“贫而
乐,富而好礼”却是“自然成就”。夫子之“乐”、之“好”较之子贡
两个“无”字如何?多么有次第,绝不似子贡说得那么勉强、不自
然。这简直就是诗。放翁说“文辞终与道相妨”(《遣兴》),不然也。
子贡由此而想到诗,又由诗想到此,所谓互为因缘也。牙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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