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8 - 窄门

只有在放假的那几个月，我才能见到舅母。无疑是夏天炎
热的缘故，我见她总穿着薄薄的衬衫，领口开得很低。我母亲
看不惯她披着火红的纱巾，见她袒胸露臂尤为气愤。

吕茜尔 · 布科兰长得非常漂亮。从我保存的一小幅画像，
就能看出她当年的美貌：她显得特别年轻，简直就像她身边两

个女儿的姐姐。她按照习惯的姿势侧身坐着，左手托着微倾的
头，纤指挨近唇边俏皮地弯曲着。一副粗眼发网，兜住半泻在

后颈上的那头卷曲的浓发。衬衫大开领，露出一条宽松的黑丝
绒项圈，其上吊着一副意大利镶嵌画饰物。黑丝绒腰带绾了一
个飘动的大花结，一顶宽边软草帽由帽带挂在椅背上。这一切

都给她平添了几分稚气。她垂下的右手里还拿着一本合拢的书。
吕茜尔 · 布科兰是克里奥尔人，她没见过，或者很早就失

去了父母。我母亲后来告诉我，沃蒂埃牧师夫妇当时还未生养
子女，便收养了这个弃女或孤儿。不久，他们举家离开马提尼
克岛，带着孩子迁到勒阿弗尔，和布科兰家同住在一个城市，

两家人交往便密切起来。我舅父当时在国外一家银行当职员，
三年后才回家，一见到小吕茜尔便爱上她，立刻求婚，惹得他

父母和我母亲十分伤心。那年吕茜尔十六岁。沃蒂埃太太收养
她之后，又生了两个孩子，她发现养女的性情日益古怪，便开

始担心会影响亲生的子女；再说家庭收入也微薄……这些全是
母亲告诉我的，她是要让我明白，沃蒂埃他们为什么欣然接受

她兄弟的求婚。此外我推测，他们也开始特别为长成姑娘的吕
茜尔担心了。我相当了解勒阿弗尔的社会风气，不难想象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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