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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路 我们慢慢走





            起。但不久公寓的时代来临,台北你怎么一下子长高了,瓦的音
            乐竟成了绝响。千片万片的瓦翩翩,美丽的灰蝴蝶纷纷飞走,飞

            入历史的记忆。现在雨下下来下在水泥的屋顶和墙上,没有音韵
            的雨季。树也砍光了,那月桂,那枫树,柳树和擎天的巨椰,雨

            来的时候不再有丛叶嘈嘈切切,闪动湿湿的绿光迎接。鸟声减了
            啾啾,蛙声沉了咯咯,秋天的虫吟也减了唧唧。70 年代的台北不
            需要这些,一个乐队接一个乐队便遣散尽了。要听鸡叫,只有去

           《诗经》的韵里找。现在只剩下一张黑白片,黑白的默片。
                正如马车的时代去后,三轮车的时代也去了。曾经在雨夜,

            三轮车的油布篷挂起,送她回家的途中,篷里的世界小得多可
            爱,而且躲在警察的辖区以外。雨衣的口袋越大越好,盛得下他
            的一只手里握一只纤纤的手。台湾的雨季这么长,该有人发明一

            种宽宽的双人雨衣,一人分穿一只袖子,此外的部分就不必分得
            太苛。而无论工业如何发达,一时似乎还废不了雨伞。只要雨不

            倾盆,风不横吹,撑一把伞在雨中仍不失古典的韵味。任雨点敲
            在黑布伞或是透明的塑胶伞上,将骨柄一旋,雨珠向四方喷溅,
            伞缘便旋成了一圈飞檐。跟女友共一把雨伞,该是一种美丽的

            合作吧。最好是初恋,有点兴奋,更有点不好意思,若即若离之
            间,雨不妨下大一点。真正初恋,恐怕是兴奋得不需要伞的,手

            牵手在雨中狂奔而去,把年轻的长发和肌肤交给漫天的淋淋漓
            漓,然后向对方的唇上颊上尝凉凉甜甜的雨水。不过那要非常年
            轻且激情,同时,也只能发生在法国的新潮片里吧。

                大多数的雨伞想不会为约会张开。上班下班,上学放学,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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