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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半球的冬天
里的风看。那雪,白得虚虚幻幻,冷得清清醒醒,那股皑皑不绝
一仰难尽的气势,压得人呼吸困难,心寒眸酸。不过要领略“白
云回望合,青露入看无”的境界,仍须回来中国。台湾湿度很
高,最饶云气氤氲雨意迷离的情调。两度夜宿溪头,树香沁鼻,
宵寒袭肘,枕着润碧湿翠苍苍交叠的山影和万籁都歇的岑寂,仙
人一样睡去。山中一夜饱雨,次晨醒来,在旭日未升的原始幽静
中,冲着隔夜的寒气,踏着满地的断柯折枝和仍在流泻的细股雨
水,一径探入森林的秘密,曲曲弯弯,步上山去。溪头的山,树
密雾浓,蓊郁的水气从谷底冉冉升起,时稠时稀,蒸腾多姿,幻
化无定,只能从雾破云开的空处,窥见乍现即隐的一峰半壑,要
纵览全貌,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入山两次,只能在白茫茫里和
溪头诸峰玩捉迷藏的游戏,回到台北,世人问起,除了笑而不答
心自闲,故作神秘之外,实际的印象,也无非山在虚无之间罢
了。云缭烟绕,山隐水迢的中国风景,由来予人宋画的韵味。那
天下也许是赵家的天下,那山水却是米家的山水。而究竟,是米
氏父子下笔像中国的山水,还是中国的山水上纸像宋画。恐怕是
谁也说不清楚了吧?
雨不但可嗅,可观,更可以听。听听那冷雨。听雨,只要不
是石破天惊的台风暴雨,在听觉上总是一种美感。大陆上的秋
天,无论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骤雨打荷叶,听去总有一点凄凉,
凄清,凄楚,于今在岛上回味,则在凄楚之外,再笼上一层凄迷
了。饶你多少豪情侠气,怕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风吹雨打。一打
少年听雨,红烛昏沉。两打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三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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