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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半球的冬天





                 雨,也隔着千山万山,千伞万伞。二十五年,一切都断了,只有
                 气候,只有气象报告还牵连在一起。大寒流从那块土地上弥天卷

                 来,这种酷冷吾与古大陆分担。不能扑进她怀里,被她的裙边扫
                 一扫吧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

                     这样想时,严寒里竟有一点温暖的感觉了。这样想时,他希
                 望这些狭长的巷子永远延伸下去,他的思路也可以延伸下去,不
                 是金门街到厦门街,而是金门到厦门。他是厦门人,至少是广义

                 的厦门人,二十年来,不住在厦门,住在厦门街,算是嘲弄吧,
                 也算是安慰。不过说到广义,他同样也是广义的江南人,常州

                 人,南京人,川娃儿,五陵少年。杏花春雨江南,那是他的少年
                 时代了。再过半个月就是清明。安东尼奥尼的镜头摇过去,摇过
                 去又摇过来。残山剩水犹如是。皇天后土犹如是。纭纭黔首、纷

                 纷黎民从北到南犹如是。那里面是中国吗?那里面当然还是中国
                 永远是中国。只是杏花春雨已不再,牧童遥指已不再,剑门细雨

                 渭城轻尘也都已不再。然则他日思夜梦的那片土地,究竟在哪
                 里呢?
                     在报纸的头条标题里吗?还是香港的谣言里?还是傅聪的黑

                 键白键,马思聪的跳弓拨弦?还是安东尼奥尼的镜底勒马洲的望
                 中?还是呢,故宫博物院的壁头和玻璃橱内,京戏的锣鼓声中太

                 白和东坡的韵里?
                     杏花。春雨。江南。六个方块字,或许那片土就在那里面。
                 而无论赤县也好神州也好中国也好,变来变去,只要仓颉的灵感

                 不灭美丽的中文不老,那形象,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当必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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