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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山小学 /
秋天，教室窗外竹林边高大的拐枣树上结满歪歪扭扭的果子，
下课爬上去摘几枝拐枣扔下来，丑果子嚼在嘴里凶甜。春天拐枣树
上开满一簇簇黄绿偏白的小花，浓烈香气传入教室，我忍不住对着
窗外出神，被班主任陈老师逮着，课堂罚站不说，放学还被叫到办
公室训话。我开口想辩白，他瞪眼训斥：“鬼扯羊腿。”
“鬼扯羊腿”是陈老师的口头禅，也成了他的绰号。
陈老师初中没读完辍学回乡务农，人到中年膝下三个女儿，老
婆身体不好，家庭负担重。他是代课教师，教二、三年级语文，平
时不苟言笑，眉头皱成川字，穿一件洗得灰白的蓝中山装，上下四
个翻盖口袋，右上口袋插一支英雄牌钢笔，左胸前戴毛主席像章，
下口袋一边装丰收牌香烟、祁门火柴，一边装笔记本。即便冬天这
件中山装也穿在旧棉袄里面，进教室关上门，解开棉袄的纽扣露出
中山装，边掏笔记本走上讲台。陈老师急性子，不适合带一年级启
蒙，四、五年级有正式教师，他是民办教师，只能带二、三年级。
做教师让他在乡里备受尊敬，自家孩子的学费也可以免掉。一天陈
老师叫我到旁边，脸上浮现出和班干部说话才有的笑容，让我托家
长帮他搞一百公斤煤票。矿上职工按年度配额供应煤票，用不掉拿
到港口镇黑市换副食品。我估摸回家说了也白说，没吭声偷偷打开
家里抽屉，抽两张五十公斤的煤票拿给陈老师。周末，陈老师穿老
头衫挽着裤腿，拉一板车煤块路过矿部，嘴里叼根烟，喜滋滋的，
想必这车煤会让烧柴火的村民眼馋一阵子。
万老师住在矿部大院，我家后面那一栋楼，她体态微胖，面若
春风，把学生当自己孩子，帮穷学生垫学费、书本费，上门家访劝
家长送孩子上学。热爱教育的万老师被评选为全国特级教师。
学校有一个橡皮篮球，凸出的花纹几乎磨平，上面几块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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