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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任马由缰,“操”是六辔在手。总之,人是要感情与理智调和。
向来哲学家忒偏理智,文学家忒重感情,很难得到调和。感情与
理智调和,说虽如此说,然而若是做来,恐怕古圣先贤也不易得。吾
辈格物致知所为何来?原是为的求做人的学问。学问虽可由知识中得
到,却万万并非学问就是知识。学问是自己真正地受用,无论举止进
退、一言一笑,都是见真正学问的地方。做人处世的学问也就是感情
与理智的调和。
“诗三百篇”含义所在,也不外乎“情操”二字。
要了解《诗》,便不得不理会“情操”二字。《诗》者,就是最
好的情操。也无怪吾国之诗教是温柔敦厚,无论在“情操”二字消极
方面的意义(操守),或积极方面的意义(操练),皆与此相合。所谓
学问,浅言之,不会则学,不知则问。有学问的人其最高的境界就是
吾人理想的最高人物,有胸襟、有见解、有气度的人。梁任公说英文
gentleman 不易译,若“士君子”则庶近之矣,便“君子”二字即可。
孔子不轻易许人为君子:
君子哉若人!(《论语·宪问》)
君子哉蘧伯玉!(《论语·卫灵公》)
君子之才实在难得。“士君子”乃是完美而无瑕疵的,吾人虽不
能到此地步,而可悬此高高的标的,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
至,然心向往之,此则人高于动物者也。人对于此“境界”有所谓不
满,孔夫子尚且说:
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论语·述而》)
此虽不是腾云驾雾的仙、了脱生死的禅,而远亲不如近邻,乃
是真真正正的人,此正是平凡的伟大,然而正于吾人有益。五十学
《易》,韦编三绝,至此正是细上加细,而止于“无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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