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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蛇者说 /

他问我怎么看，我以为：“蛇汤有清、野、甘、鲜之味，汤不夺
蛇，蛇也让汤，清汤寡水里隐藏荒野蛮霸之气，当属汤中仙品。”

十九岁的我，披肩发，喇叭裤，落寞而坚定。从宣城乘长途客
车穿行斑斓秋色，柏油路两边大树交柯成林荫隧道，恍若时空交错。
我怀莽莽心思，去郎溪县教师进修学校找老丁玩。

学校离郎溪县城约三五里地，周围是红土岗，杂木茂密凌乱。
我到的那会儿老丁正在给学生上课，一杯茶、一根烟、一把椅子，
跷二郎腿坐在讲台上，面对年龄和他相仿的乡村进修教师大吹法螺。

他同事领我去宿舍，进门便嗅到一味仙香，发现墙角煤油炉上
钢精锅里正炖着东西，打开锅盖见蛇汤翻滚，蛇不大汤不多，用筷
子戳一下蛇肉已熟烂。我咽下口水盖上锅盖，又见窗台上有瓶老白

干，顿时把持不住，稀里糊涂地消灭一锅蛇汤半瓶白酒，把自己撂
倒在床上，做了个清秋大梦，梦里雷峰塔倒掉，西湖水倾覆，法海
携白蛇青蛇在人间逍遥快活，许仙恨不能杀蛇炖汤。
老丁拍醒我问：“蛇汤好喝吗？”

我咂摸嘴边残留的甘鲜，方回过味来。
他恨恨地踢我一脚，拿饭盒去食堂打些饭菜，借几个鸡蛋回来

炒辣椒，我俩喝光剩下的半瓶酒。
老丁是芜湖人，在家行三，小名三毛，下过乡上过大学，他长
我七岁，相貌清癯，说话唠叨却不失风趣。他妈搞笑评价：“我家三
毛，天上的事晓得一半，地下的事全晓得。”

我少年时渴望知识，手上能读到的书有限，因写诗结识老丁后，
他的话作料是我最好的下酒菜。
学校后面有片红土岗，老丁说山岗上埋葬了一个早夭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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