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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无 ,
到空气似乎有点不同。从王妈那里我又常听到叹息了。她又
找着我说话,她告诉我,儿子常生病,又聋。虽然每天拼命
挑水,在有点近于接受别人恩惠的情形下接了别人的钱,却
连肚皮也填不饱。这使他只有更拼命;然而结果,在已经有了
的病以外,又添了其他可能的新病。儿媳妇也学上了许多新的
譬如喝酒抽烟之类的毛病。她丈夫自然不能满足她;凭了自己
的机警,公然在她丈夫面前同别人调情,而且又进一步姘居起
来了。这老人早起晚睡侍候别人颜色挣来的钱,以前是被严谨
地锁在一个箱子里的,现在也慢慢地流出来,换成面包,填充
她儿子的肚皮了。她为儿子的病焦灼,又生媳妇的气;却没办
法。这有一颗简单的心的老人只好叹息了。
儿子病的次数加多起来,而且也厉害起来。在很短的期
间,这叹息就又转成眼泪了。以前是因为有幻想和希望而不能
捉到才流泪;现在眼看着幻想和希望要在自己手里破碎,这泪
当然更沉痛了。我虽然不常在家里,但常听人们说到,每次她
从儿子那里回来的时候,总带回来惊人多的叹息和眼泪。问起
来,她就说到儿子怎样病,几天不能挑水,柴米没有,媳妇也
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于是在静寂的中夜里,就又常听到
她低咽的暗泣。她现在再也没有心绪谈到她的秀才丈夫,夸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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