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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
几次主意,最后想学写作。母亲那时已不年轻,为了我的腿,
她头上开始有了白发。医院已经明确表示,我的病目前没办法
治。母亲的全副心思却还放在给我治病上,到处找大夫,打听
偏方,花很多钱。她倒总能找来些稀奇古怪的药,让我吃,让
我喝,或者是洗、敷、熏、灸。“别浪费时间啦! 根本没用!
”我说,我一心只想着写小说,仿佛那东西能把残疾人救出困
境。“再试一回,不试你怎么知道会没用?”她说,每一回都
虔诚地抱着希望。然而对我的腿,有多少回希望就有多少回失
望。最后一回,我的胯上被熏成烫伤。医院的大夫说,这实在
太悬了,对于瘫痪病人,这差不多是要命的事。我倒没太害
怕,心想死了也好,死了倒痛快。母亲惊惶了几个月,昼夜守
着我,一换药就说:“怎么会烫了呢?我还直留神呀!”幸亏伤
口好起来,不然她非疯了不可。
后来她发现我在写小说。她跟我说:“那就好好写吧。”我
听出来,她对治好我的腿也终于绝望。“我年轻的时候也最喜欢
文学。”她说。“跟你现在差不多大的时候,我也想过搞写作。”
她说。“你小时候的作文不是得过第一?”她提醒我说。我们俩
都尽力把我的腿忘掉。她到处去给我借书,顶着雨或冒了雪推
我去看电影,像过去给我找大夫、打听偏方那样,抱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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