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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日方长





                     我想一般人都会同意,凡是自己母亲做的菜永远是最好吃
                 的。我的母亲平常不下厨房,但是她高兴的时候,尤其是父亲

                 亲自到市场买回鱼鲜或其他南货的时候,在父亲特烦之下,她

                 也欣然操起刀俎。这时候我们就有福了。我十四岁离家到清
                 华,每星期回家一天,母亲就特别疼爱我,几乎很少例外地要

                 亲自给我炒一盘冬笋木耳韭菜黄肉丝,起锅时浇一勺花雕酒,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道菜。但是这一盘菜一定要母亲自己炒,别

                 人炒味道就不一样了。

                     我母亲喜欢在高兴的时候喝几盅酒。冬天午后围炉的时
                 候,她常要我们打电话到长发叫五斤花雕,绿釉瓦罐,口上罩

                 着一张毛边纸,湿热了倒在茶杯里和我们共饮。下酒的是大落

                 花生,若是有“抓空儿的”,买些干瘪的花生吃则更有味。我和
                 两位姐姐陪母亲一顿吃完那一罐酒。后来我在四川独居无聊,

                 一斤花生一罐茅台当作晚饭,朋友们笑我吃“花酒”,其实是我

                 母亲留下的作风。

                     我自从入了清华,以后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就少了。抗战

                 前后各有三年和母亲住在一起。母亲晚年喜欢听评剧,最常去
                 的地方是吉祥,因为离家近,打个电话给卖飞票的,总有好的

                 座位。我很后悔,我没能分出时间陪她听戏,只是由我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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