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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塔尔一把抓住车门,用哽咽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嚷道:
               “要地震,一次真正的地震!”然后撒腿跑掉。

                次日没有发生地震,里厄奔波了一整天,跑遍了全城各个角落,
            同病人家属会谈,同患者本人讨论。里厄还从未感到职业的担子这
            么沉重。在这之前,患者非常配合他的治疗,有什么话都跟他讲。现
            在,大夫第一次觉得他们有所保留,表现出一种恐惧,对他们的病症
            讳莫如深。这是一场搏斗,眼下他还不习惯。晚上将近十点钟,他的
            汽车停到老哮喘病患者的楼门前,这是他今天出诊的最后一站。他从
            座位上起身都特别吃力,不免磨蹭一会儿,望了望昏暗的街道、黑洞

            洞的天空中时隐时现的星星。
                老哮喘病患者半卧在床上,正数着从一只锅放进另一只锅里的鹰
            嘴豆,看样子呼吸通畅些了。他喜形于色,欢迎大夫来探视。
               “怎么着,大夫,闹起霍乱来啦?”
               “您从哪儿听说是霍乱?”
               “报上刊登的,电台里也广播了。”
               “不对,不是霍乱。”
               “不管怎么说,”老人非常兴奋,“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哼,他
            们说得也太过火了!”

               “千万不要这样想。”大夫说道。
                他给老人检查了身体,现在,他坐到这间简陋的餐厅的中央。不
            错,他是害怕了。他知道单在这个城郊街区,就有十来个病人等待他
            明天上午去诊治,一个个因患腹股沟淋巴结炎而佝偻着身子。在动手
            术切开淋巴结的患者中,仅有两三例病情好转。可是,大多数病人都
            得住院,而他深知,医院对穷人意味着什么。“我不愿意让他去给他
            们当试验品。”一个病人的妻子曾对他这样说。他不去给他们当试验

            品,那就得死在家中,仅此而已。采取的措施远远不够,这一点十分
            明显。至于“特设”病房,他也很熟悉:那是两间亭阁,匆忙移走
            原先的病人,门窗缝隙完全堵死,周围还设置了防疫警戒线。瘟疫
            流行,如不能自动终止,那么政府所臆想的这些措施也不可能战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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