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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割完了自己的那一垄豆子之后,又跑过来帮助我割。
我在北大荒整整六年,割过很多次豆子或麦子,这是第一
次也是唯一一次有人帮助我割豆子。是这样一个娇小的小姑娘,
刚来我们队两个多月的,和我从来没有说过话的小姑娘。
割完了一垄豆子,要往回走八里地,才能回到队上吃晚饭。
路上,她把她手上戴着的一副手套递给我,说豆子扎手,戴上
手套好些。
我看看手套,是一副白线手套,但每个手指上都粘有一小
块黑色的胶皮。刚要对她说:“给了我,你戴什么?”她就说话
了:“我还有。”
就这样,我们一起走了八里地的夜路,上弦月在我们的头
顶,无边的荒原,在我们的脚下。我们再没有说一句话,就这
样默默地走着。
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更不知道,为此她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事后,我才知道,因为她和我的接触,引起队上头头和工
作组的注意。他们的联想和想象力,远比我更为丰富。一对年
轻男女在旷野豆地又是在幽暗的黑夜里的相遇,八里地的长途
漫步,以后又频繁往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是顺理成章,
还要费口舌再去说吗?
于是,工作组找她谈话。为了增加震慑力,也为了确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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