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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煌,豆秸垛灰头灰脸的,像土拨鼠的皮毛。只有到了大雪覆

            盖的时候,我才会为它扬眉吐气,因为那时候,它像我儿时堆

            起的雪人,一身洁白,站在各家门前,像守护神。

                 用豆秸,是有讲究的。会用的,一般都是用三股叉从豆秸
            垛底下扒,扒下一层,上面的豆秸会自动落下,有节奏地填补

            到下面,绝对不会从上面塌下来。在这一点上,无论绘画还是

            文学再如何美化的麦秸垛,都无法与之相比。很简单,如果是
            麦秸垛,底下扒掉一层,早就像一摊稀泥,坍塌得一塌糊涂,

            因为麦秸太滑,又没有豆秸枝杈的相互勾连。所以,就是一冬

            一春快烧完的时候,豆秸垛都会保持着原来那圆圆的顶子,就

            像冰雕融化时那样,一点一点地融化,最后将自己的形象湿润

            而温暖地融化在空气中。
                 因此,垛豆秸垛和垛麦秸垛,完全是两回事。

                 垛豆秸垛,在北大荒是一门本事,不亚于砌房子,一层一

            层砖往上垒的劲头和意思,和一层一层豆秸往上垛,是一个样
            的,得要手艺。大豆收割完之后,一般我们知青能够跟着车去

            地里拉豆秸回来,但垛豆秸垛这活,得等老农来干。在我看来,

            会垛它的,会使用它的,都是富有艺术感的人。在质朴的艺术

            感方面,老农永远是我的老师。

                 不能怪我偏心眼儿,对豆秸垛充满感情。这样的感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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