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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馋 /
能分到公房,是求之不得的铁饭碗,我拍屁股下海的行为异常出格。
别人猜度我究竟在想什么糊涂心事,其实很简单,我觉得大好青春
不能被约束在钢铁机器前耗费掉。好在爸妈不反对,让我荒诞的远
行没有负担。
我的不安分因子来自妈妈和外公。外公十八岁那年,背着简单
的行囊,离别绍兴陶堰镇横担村,只身闯荡上海滩,从学徒做成老
板,实非易事。1958 年,妈妈十八岁,在上海街道工厂上班,她响
应国家号召,悄悄报名支边(支援边疆建设)内蒙古,希望去辽阔
的草原骑马放牧。家人知晓后托人将她改派到华东地质局第三地质
勘探队,驻扎在安徽宿县北关,好歹离上海近一点。妈妈在工作中
认识了来自江苏丹阳的爸爸,他们恋爱、成家,生儿育女。
我印象中妈妈几乎全能,厨房里红案、白案都拿得起放得下,
酿酒、腌菜、打年糕、炸馓子、灌香肠、做香菜……她带领全家一
起制作完成。孩子身上的衣服鞋子一部分由她缝制,她将单位发的
手套扯出毛线,织成冬天穿的毛衣毛裤。我家养鸡养猪,种过菜园
子。生了三个孩子的上海女人,每天八小时工作之余,还掌握这些
家务技巧,显然是热爱生活的。妈妈的品格对我们姐弟三人影响至
深,从小学习做家务的情景,如今想来,竟然令我体会到许多俗事
之乐。
弟弟高中毕业,差几分落榜安师大体育系,郁闷彷徨之际,妈
妈建议他去芜湖学厨,出师后回宣城开个饭馆什么的。“荒年饿不死
手艺人”,那年头个体经营的饭店极少。我拜托诗友丁翔安排弟弟去
学厨事宜。开春,弟弟去芜湖“耿福兴”酒楼做学徒。几个月后,
每次周末回家他汇报手艺,什么小笼包、煮干丝、虾籽面、翡翠烧
卖、虾皮馄饨之类的早点小吃,都出手利落,颇像那么回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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