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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时要用手背擦擦,不时拆下缝歪的针脚重新抖起沾满棉絮

            的针线……

                 我不敢惊动她,藏在棉被里不敢动窝,眯着眼悄悄看她缝

            针、掉泪。一直到她缝完,轻轻地将棉坎肩放在我的枕边,转
            身要去的时候,我怎么也忍不住了,一把伸出手,紧紧抓住她

            的胳膊。我本以为我一定控制不住,会大哭起来,可我竟一声

            没哭,只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和胸腔里像有一股火在冲,
            在拱,在涌动……

                 我就是穿着姐姐亲手缝制的棉坎肩,带着她的棉衣、皮帽

            以及绵绵无尽的情意和牵挂,踏上北去的列车到北大荒的。那

            是弟弟走后不到一年的事。从此,我们姐仨一个东北、一个西

            北、一个内蒙古,离得那么远那么远,仿佛都到了天尽头。我
            知道以往月台凄迷灯光下含泪的别离,即使是痛苦的,也难再

            有了,而只会在我们各自迷蒙的梦中。

                 我和弟弟两个男子汉把业已年老的父亲甩在北京,而我们
            的家正走向颓败。世态炎凉与人心险恶,是我万未料到的。就

            在我离开家不久,父亲被人赶至两间破旧、矮小的房子里,原

            因是我家走了我和弟弟两个大活人,用不着那么大的空间,外

            加父亲曾经参加过国民党。老实又胆小的父亲便把家乖乖迁徙

            到这两间小黑屋中。最可气的是窗户跟前还有一个自来水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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