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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欢喜之心 慢度日常
我第一次从济南回家的时候,是送大奶奶入土的。从此我就永
远失掉了大奶奶。
大奶奶会永远活在我的记忆中。
我的母亲
我是一个最爱母亲的人,却又是一个享受母爱最少的人。
我六岁离开母亲,以后有两次短暂的会面,都是由于回家奔
丧。最后一次是分离八年以后,又回家奔丧。这次奔的却是母
亲的丧。回到老家,母亲已经躺在棺材里,连遗容都没能见
上。从此,人天永隔,连回忆里母亲的面影都变得迷离模糊,
连在梦中都见不到母亲的真面目了。这样的梦,我生平不知已
有多少次。直到耄耋之年,我仍然频频梦到面目不清的母亲,
总是老泪纵横,哭着醒来。对享受母亲的爱来说,我注定是一
个永恒的悲剧人物了。奈之何哉!奈之何哉!
关于母亲,我已经写了很多,这里不想再重复。我只想写
一件我决不相信其为真而又热切希望其为真的小事。
在清华大学念书时,母亲突然去世。我从北平赶回济南,
又赶回清平,送母亲入土。我回到家里,看到的只是一个黑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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