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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半球的冬天





                 告:“来游的人,务必要带雨伞、雨衣,还有——只要你的行李装
                 得下——套鞋。”除了套鞋,我都带了,也都用了,而且绝对不止

                 一次。有一次简直不够用,因为雨来得大而且急。偏偏那一次天
                 恩就没有随身带伞,只好与我共撑。我虽然还穿了雨衣,裤子仍

                 然湿透。
                     后来就算晴天出门,也逼得天恩同时带伞。雨是没有一天不
                 下,有时一天下好几场,忽而霏霏,忽而滂沱。一时雨气弥漫,

                 满城都在薄薄的灰氛里,行人奔窜四散,留下广场的空旷。天恩
                 和我也屡屡避进大教堂,或是人家的门下。只要不往身上淋,只

                 要不带来水灾,雨,总是可喜的,像是天在安慰地,并为万物涤
                 罪去污,还其清纯。八年来久居干旱的高雄,偶尔一场快雨,都
                 令我惊喜而清爽。小城多雨,街上无尘,四野的树丛绿得分外滋

                 润,人家的红顶白墙也更加醒眼了。
                     伊比利亚半岛是一块干燥的高台地,但是在加利西亚

                (Galicia)这一带,却葱茏而多雨。在此地,问人昨天是晴是阴,
                 答案很难确定,因为雨一定是下过了,但天也似乎一度放晴。雨
                 霁的天穹蓝得不可思议,云罗飞得那样洁白、滑爽,害得原本庄

                 重肃穆的大教堂尖顶,几乎都要乘风而起追云而去了。
                     小城的晴天有一种透明而飘扬的快感,那是因为雨歇日出的

                 关系。令我记忆深刻的,却是雨中的小城。总是从几点雨滴洒落
                 在脸上开始,抬头看时,水墨渗漫的雨云已经压在广场的低空,
                 连大教堂的尖顶也淹没在滋郁的雾氛里了。雨脚从远处扫射过

                 来,溅起满地的白气蒸腾。雨伞丛生,像一片蠕蠕的黑蕈,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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