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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住在一门里的衍太太进来了。她是一个精通礼节的

            妇人,说我们不应该空等着。于是给他换衣服;又将纸锭和一

            种什么《高王经》烧成灰,用纸包了给他捏在拳头里……。

               “叫呀,你父亲要断气了。快叫呀!”衍太太说。
               “父亲!父亲!”我就叫起来。

               “大声!他听不见。还不快叫?!”

               “父亲!父亲!!”

                他已经平静下去的脸,忽然紧张了,将眼微微一睁,仿佛
            有一些苦痛。

               “叫呀!快叫呀!”她催促说。

               “父亲!!”

               “什么呢?……不要嚷。……不……。”他低低地说,又较
            急地喘着气,好一会,这才复了原状,平静下去了。

               “父亲!!”我还叫他,一直到他咽了气。

                我现在还听到那时的自己的这声音,每听到时,就觉得这

            却是我对于父亲的最大的错处。


                                                        (十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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