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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现在又是一月二月在开始……谁记得最清楚,这串日子
是怎样地延续下来,生活如何地变?想来彼此都不会记得过分
清晰,一切都似乎在迷离中旋转,但谁又会忘掉那么切肤的重
重忧患的网膜?
经过炮火或流浪的洗礼,变换又变换的日月,难道彼此脸
上没有一点记载这经验的痕迹?但是当整一片国土纵横着创
痕,大家都是“离散而相失……去故乡而就远”,自然“心婵媛
而伤怀兮,眇不知其所蹠”,脸上所刻那几道并不使彼此惊讶,
所以还只是笑笑好。嘴角边常添几道酸甜的纹路,可以帮助彼
此咀嚼生活。何不默认这一点:在迷惘中人最应该有笑,这种
的笑,虽然是敛住神经,敛住肌肉,仅是毅力的后背,它却是
必需的,如同保护色对于许多生物,是必需的一样。
那一晚在 ×× 江心,某一来船的甲板上,热臭的人丛中,
他记起他那时的困顿饥渴和狼狈,旋绕他头上的却是那真实倒
如同幻象,幻象又成了真实的狂敌杀人的工具,敏捷而近代型
的飞机:美丽得像鱼像鸟……这里黯然的一掬笑是必需的,因
为同样的另外一个人懂得那原始的骤然唤起纯筋肉反射作用的
恐怖。他也正在想那时他在 ×× 车站台上露宿,天上有月,左
右有人,零落如同被风雨摧落后的落叶,瑟索地蜷伏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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