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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着,我在生活,我将生活下去,我开始觉得自己更切实了,
我有动作的欲望——但不久我又坠入了睡眠。
第二天早晨在日光中一看,果然,熟识的墙壁,熟识的书
堆……这些,在平时,我也时常看它们的,其实是算作一种休
息。但我们一向轻视这等事,纵使也是生活中的一片,却排在
喝茶搔痒之下,或者简直不算一回事。我们所注意的是特别的
精华,毫不在枝叶。给名人作传的人,也大抵一味铺张其特
点,李白怎样作诗,怎样耍癫,拿破仑怎样打仗,怎样不睡
觉,却不说他们怎样不耍癫,要睡觉。其实,一生中专门耍颠
或不睡觉,是一定活不下去的,人之有时能耍癫和不睡觉,就
因为倒是有时不耍癫和也睡觉的缘故。然而人们以为这些平凡
的都是生活的渣滓,一看也不看。
于是所见的人或事,就如盲人摸象,摸着了脚,即以为
象的样子像柱子。中国古人,常欲得其“全”,就是制妇女用
的“乌鸡白凤丸”,也将全鸡连毛血都收在丸药里,方法固然可
笑,主意却是不错的。
删夷枝叶的人,决定得不到花果。
为了不给我开电灯,我对于广平很不满,见人即加以攻
击;到得自己能走动了,就去一翻她所看的刊物,果然,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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