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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抢的,表姐姐们每带了花回去,必是坐车。她们一来,
都得上园里看看,有什么花开得正好,有时竟是特地为花来
的。掐花的自然又是我。我乐于干这项差事。爬在海棠树上,
梅树上,碧桃树上,丁香树上,听她们在下面说“这枝,唉,
这枝这枝,再过来一点,弯过去的,喏,唉,对了对了!”
冒一点险,用一点力,总给办到。有时我也贡献一点意见,
以为某枝已经盛开,不两天就全落在台布上了;某枝花虽不
多,样子却好。有时我陪花跟她们一道回去,路上看见有人
看过这些花一眼,心里非常高兴。碰到熟人同学,路上也会
分一点给她们。
想起绣球花,必连带想起一双白缎子绣花的小拖鞋,这
是一个小姑姑房中的东西。那时候我们在一处玩,从来只叫
名字,不叫姑姑。只有时写字条时如此称呼,而且写到这两
个字时心里颇有种近于滑稽的感觉。我轻轻揭开门帘,她自
己若是不在,我便看到这两样东西了。太阳照进来,令人明
白感觉到花在吸着水,仿佛自己真分享到吸水的快乐。我可
以坐在她常坐的椅子上,随便找一本书看看,找一张纸写点
什么,或有心无意地画一个枕头花样,把一切再恢复原来样
子不留什么痕迹,又自去了。但她大都能发觉谁来过了。到
第二天碰到,必指着手说:
“还当我不知道呢。你在我绷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