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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别喜爱读者的信件,虽然我不一定有时间回复,每

次捧读这些信件,总让我觉得一种特殊的激动。在这世上,

也许有人已透过我看见一些东西。这不就够了吗?我不需要

永远存在,我希望我所认定的真理永远存在。

我把信件分放在许多小盒子里,那些关切和情谊都被妥

善地保存着。

除了信,我还喜欢看一点书,特别是在夜晚,在一灯之

下。我不是一个十分用功的人,我只喜欢看词曲方面的书。

有时候也涉及一些古拙的散文,偶然我也勉强自己看一些浅

近的英文书,我喜欢他们文字变化的活泼。

夜读之余,我喜欢拉开窗帘看看天空,看看灿如满园春

花的繁星。我更喜欢看远处山里微微摇晃的灯光。那样模糊,

那样幽柔,是不是那里面也有一个夜读的人呢?

在书籍里面我不能自抑地要喜爱那些泛黄的线装书,握

着它就觉得握着一脉优美的传统,那涩黯的纸面蕴含着一种

古典的美。我很自然地想到,有几个人执过它,有几个人读

过它。他们也许都过去了,历史的兴亡、人物的更迭本是这

样虚幻,唯有书中的智慧永远长存。

我喜欢坐在汪教授家中的客厅里,在落地灯的柔辉中捧

一本线装的昆曲谱子。当他把旧得发亮的褐色笛管举到唇边

的时候,我就开始轻轻地按着板眼唱起来。那柔美幽咽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