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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相逢在更高处

上,直到无法流下再多一滴眼泪。我终于明白,我们应当求

助的并不是神经内科……我先生最终被确诊为患有双相情感

障碍—比抑郁症更难以治疗的一种心境障碍疾病,那一年

他只有二十六岁。

那时,面包刚满六个月,这孩子很乖,晚上从不哭闹。

但她的爸爸妈妈却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我们租住在浦东一个老旧小区,每到夏季墙皮因为阴暗

潮湿开始脱落,在安静的夜里能听得见簌簌落地的声音。附

近有一个花园,夜太长,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我会拉起他

去花园里走走。一走就是几个小时,一圈又一圈。每转一圈,

他总是周而复始地问同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我不知道

该怎么回答,我找不出一个答案可以安慰他。

在那之前,我也不知道竟有这样一种病痛会通过啮噬人

心来灼蚀生命。我曾以为,抑郁只是伤春悲秋不够坚强,直

到当我亲眼看着身边这个我决心把一生托付给他的七尺男儿,

已经无法从花园走回自己的家。在一条距离不足两百米的路

上,他几次停下瘫坐在地上,无视所有路人的异样目光,放

声痛哭却仍然无法排解心中难以承受的痛苦,最后只能将整

个身体匍匐在地面上。我知道他在用全身上下最后一丝意志

力抵抗崩溃。

我们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甚至占卜算卦。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