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tty 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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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和晚高峰的人群一起奔向“L”站台。我挤进拥挤的车厢,像罐
头里的沙丁鱼一样和其他人贴在一起。列车随着高低起伏的轨道咔嚓
咔嚓地蜿蜒前行。
我在富勒顿站下车,小心翼翼地走下湿滑的台阶。我旁边的一个
家伙点着一根烟,空气中顿时充斥着烟草的气味,这股气味停留在我
的记忆里,勾起了我的乡愁。小的时候,我和家人住在克拉夫兰郊外
一座20世纪70年代殖民地的房子里,我妈妈最喜欢它贴着海绵的彩色
墙壁。我爸爸抽红色万宝路,每天半盒。他在车库里抽烟,从来不在房
间里,因为妈妈不允许。他的毛孔里、衣服上、头发里、双手上都散发
着烟草的芳香。车库里烟味聚集不散,妈妈总是抱怨烟味从厚重的金属
门里渗出来,飘进了那洁白无瑕的厨房—白色的橱柜、白色的灶台、
白色的冰箱和一张敦实的餐桌。早上,爸爸起床后,一定会在五分钟之
内端着咖啡、拿着红色万宝路溜进车库。他回来的时候,我应该坐在餐
桌旁吃可可泡芙,他肯定看着我、带着最迷人的微笑(我知道妈妈嫁给
爸爸是抓住了一个好人)告诉我永远不要吸烟,他常说:
“一定不要抽
烟,海蒂。永远不要。”然后,他洗手,和我坐在一起吃可可泡芙。
下楼梯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爸爸,手情不自禁地摸着挂在脖子上的
金色婚戒。手指抚摸着戒指内圈上的刻字:永远的开始。
有那么一刹那,我几乎看见他了,在那儿,在拥挤的人群中,爸
爸穿着工装,一手插兜,一手夹着红色万宝路,笑呵呵地看着我。他
的裤子上挂着一把锤子,头上戴着棒球帽,上面印着“克利夫兰印第安
人”。他总是顶着一头乱蓬蓬的棕色头发,被妈妈催促才去修理一下。
“爸爸。”我差一点儿喊出来,但是他消失了,和来时一样让人猝
不及防。我晃晃脑袋,清醒了。这一切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