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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不相识
“我回来了。”郑确冲着空荡荡的大厅喊了一声,手里一刻没停
地扔下书包,边脱着上衣边走向洗手间,仿佛并不期待能得到什么
回答。当然也的确不会有什么回答,他爸是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出现
在家里的,他甚至看不出来他脸上多了一块乌青。
郑确舔舔开裂的嘴角,打开水龙头,把滚满泥巴的外套扔进洗
手池。今天他又挨打了,跟昨天、前天,以及之前不长不短的八年
学龄一样。很奇怪,他并不是班上最蠢的,也不是班上最弱的,但
是十几岁的男孩们像野兽一样,他们就是能嗅到猎物的气息,然后
定位精准地找到他身上来。他以为频繁地转学会摆脱麻烦,然而却
并不如愿,从小学到初中,郑确已经记不清自己受了多少次欺侮,
全都介于恶意与玩笑之间,每一下都精准地击打在青春期脆弱的自
尊上面。他的人生就像泡在水里的这件衣服,廉价,挂满泥浆。
郑确倒上洗衣粉,囫囵地揉搓着,水池里突然传来一阵卡拉卡
拉的刮擦声,郑确一愣,继而想起了什么,伸手进去捞出了衣服,
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刀。
刀是旧的,却刚刚开刃,今天原本差一点就要用上了。
如果不是那个人出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