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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源几乎是气急败坏地掏出电话挂了,还没等他收起来,又响
了,再挂,又响。
狱警不耐烦地咳嗽了两声,郑源点头哈腰,到底还是走到角落
里接了起来。
“主任?啊,我是,抱歉,在外面有点事情……什么?不会吧,
小孩子闹着玩儿也是有的……是吗?这……啊,真是太对不起了,
我明白我明白,给您添麻烦了……好,好,好,明天我一定到。”
郑源攥着手机走回座位,男人的身体突然前倾了几度。他舔了
一下嘴角,出乎意料地开了口,声音晦涩难听,像是用锈铁造了一
段声带,刮擦着粗糙的水泥地面,久未上油。
“你不会去的,对吧。”
郑源懵在当场。“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会去的。”男人的手指点了点郑源的手机。郑源几
乎是火速地塞进口袋里——山寨机还是不好,他想,声音太大。
“儿子还是女儿?”
郑源焦虑起来,他不想搭话,虽然知道面前这人几乎不可能从
深牢大狱里走出去了,但潜意识里他仍然不想暴露任何自己家人的
信息。
“打架打到请家长,应该是儿子。”男人靠回椅背,手铐叮当作
响。“你也没推给老婆去,所以,单亲家庭,对吗?你一定觉得当
爸爸很累,挣钱那么难,儿子屁事不干还要给你添乱。为什么他就
不能老老实实吃饭读书自己长大,让我消停点呢?”
郑源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失去了主动权。
“你还是去吧。”男人的手指拨弄了一下锁链,“你去,我就同
意下一次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