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tty 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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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帮帮忙。”
她在请求,我对自己说。她在请求帮助。
无动于衷的人们继续赶路,冷漠地往她的杯子里扔零钱。那些零
钱即使不在这里,也有可能毫无用处地躺在洗车房、柜台或者书架的
粉色陶瓷小猪里。
走近她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在颤抖。她抬起头,我们四目相
视,可是她随即避开,反而递上手里的杯子。她的眼睛暗淡无神,透
着疲惫和悲伤。面对那双眼睛,我有瞬间的迟疑,几乎要停下脚步。
冰冷的蓝色,矢车菊般的蓝色,浮肿的眼皮上画着浓浓的眼线,太粗
太深。我想逃离。我计划在她的杯子里放下二十美元以后继续走自己
的路。二十美元远比一把零钱更货真价实。如果节省地花,二十美元
足够她吃一周。我在迟疑的时候这样劝慰着自己。但是,我猛地意识
到她很可能会先给婴儿买美赞臣奶粉,而不会满足自己。她瘦得像根
麻秆、皮包骨头,佐伊和她比起来像颗菜豆。
“我帮你买份晚饭吧。”我唐突地说,但是我的声音轻飘飘的,有
些抖,几乎被淹没在城市的喧嚣中:出租车对着富勒顿站台来来往往
乱穿马路的行人大肆鸣笛;头顶上方,紧随广播声“乘客们请注意,
从卢普区开来的列车即将进站”,棕线列车冲进站台;婴儿啼哭;行
来走去的人,对着手机高谈阔论或者笑声朗朗;夜幕降临,被人们淡
忘的雷声滚滚而来。
“不用,谢谢。”她回答,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怨。对她而言,扔下
钱然后转身离开更容易接受。也许,此刻是这样的,但是当她被饥饿
掏空、在婴儿的号哭中崩溃的时候就不一定了。她站起来,提起箱
子,左右晃动怀里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