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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嫌隙暗生

断续续地说：

“到底还是没能给您留个孙子……”

满朝文武，谁不是儿女满堂？就是子嗣上再艰难，也没有焦家人这样孤单的。

焦家一族几乎都聚居附近，就是有住得远的，谁不凑阁老家的趣呢？竟是几乎都

聚在了老家，那一场大水，冲走的是整一族人；就是想过继个族人来，都无从过

继……没了家族，真正是只有一家人相依为命。家业再豪富、官位再显赫又如

何？还不是比不过黄河，比不过天意？

自那以后，焦老太爷倒是看开了，在四老爷临终榻前，清蕙亲耳听见他安慰

四老爷：

“有个蕙娘也是一样，从小教到大，她哪里比孙子差？等过了孝期，寻个

女婿……”

后头的话，她当时已经没心思听了。只记得当时父亲把她叫到身边，握住她

的肩头，断断续续地交代了好一番话，清蕙都一一应下。又过了几天，父亲也化

作了这案头的一面牌位。自己摔盆戴孝，一路跪一路磕，把父亲送到京郊去了。

就是当晚回来，五姨娘摸出了身孕……

“你也来给你祖母上一炷香。”老太爷头也不回，弯下腰把几炷线香插进炉内，

淡淡地开了口。清蕙立刻收敛思绪，轻声应了：

“哎。”

她拎起裙摆，借着老太爷的香火，也燃起了一把香。从曾祖、曾祖母开始，

祖母、大伯、二伯、三伯、父亲并大伯母、二伯母、三伯母，再往下，亲哥亲姐、

堂哥堂姐……这么一轮香插下来，起起落落的，可不是什么轻省活计，清蕙却从

头到尾，每一根香都插得很认真。

老太爷望着孙女，见她身形在夕阳下仿佛镶了一层金边，脸背着光藏在阴影

里，倒更显得轮廓秀丽无伦，真是一身贵气——这是自己到了年纪，又是亲孙女，

如换作一般少年见了，岂不是又不敢直视，又舍不得不看？

毕竟是到了年纪，焦家蕙娘，也渐渐地绽成一朵娇艳的花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同清蕙一道出了这小小的祠堂，又拿起金锤轻轻一敲小

磬，自然有人捧了水来，给祖孙两个洗去了一手的香屑。

清蕙自小被祖父、父亲带在身边，耳濡目染，她的很多习惯，都脱胎自老人

家的一言一行。

“文娘这次，可闯祸了。”老人家日理万机，和孙女说话，也就不费那个精神

微言大义了。“今早吴尚书过来内阁办事，态度异样冷淡，和我说话，夹枪带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