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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

害了十多年的病,没有挨过刀子,只说病是病,我是我,谁

也奈何不了谁。可大话说过不久,刀子就动在肛门上了。有痔疮

的日子已久,从未提到议事日程上来—原本是大粪世家嘛,怕

什么不卫生?五月初复发的病,用镜子照

(第一回委屈了镜子),

樱桃般的,感觉里却有核桃大,躺了两天不好。听人说南利亚大

夫研制了“一针灵”,就让他看看。他一看便满脸做变:得动手

术!我说能不能不割,人体是有风水的。南大夫说,要是“资本

主义尾巴”倒不用割的,可现在已成血栓,若再发展,极可能就

形成瘘管。瘘管我是见过别人的,痛苦不知道,恶心人却是领教

过的。于是便蜷身在手术台上,类如马虾的那种。我说,我不怕

的,不怕!可说着,大夫的手摸到哪儿,哪儿的肌肉就颤动。麻

醉针扎下去,啊的一声,气都要闭过去了,终于明白这个“醉”

字起得并不好,麻醉和酒醉绝对不是一回事……我开始听到刀子

的划动声,剪子的铰动声。我咬着牙硬不吭,因为护士是一位年

轻漂亮的小姐,又爱好文学,我已经失去了好的形象,不能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