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里的干部子弟且皆高傲,在衣着上、吃食上以及大大小小的文体
之类的事情上,用一种鄙夷的目光视我。农家的孩子愿意和我同
行,但爬高上低魔王一样疯狂使我反感,且他们因我孱弱,打篮
球从不给我传球,拔河从不让我入伙,而冬天的课间休息在阳光
斜照的墙根下“摇铃”取暖,我是每一次少不了被做“铃胡儿”
的噩运。那时候,操场的一角呆坐着一个羞怯怯的见人走来又慌
乱瞧一窝蚂蚁运行的孩子,那就是我。我喜欢在河堤堰上抓一堆
沙窝里的落叶燃起篝火,那烟丝丝缕缕升起来可爱,那火活活腾
腾腾起来可爱。
不久,“文革”就开始,“文革”开始的同时,也便结束了我
的文化学习。但也就在这一年,我第一次走出了秦岭,挤在一辆
篷布严实的黑暗的大卡车到了西安“串联”。那是冬日,我们插
楔似的塞在车厢,周身麻木不知感觉,当我在黑龙口停车小解时,
用手狠狠地拔出自己的脚来,脚却很小了,还穿着一只花鞋,使
我大惑不解,蓦地才明白拔出的不是我的脚,忙给旁边那一位长
得极俏的女孩儿笑笑,她竟莫名其妙,她也是不知道她的脚曾被
我拨动过。西安的城市好大,我惊得却不知怎么走,同伴三人,
一个牵一人衣襟,脑袋就四方扭转。最叫我兴奋的是城里人在下
雨天撑有那么多伞,全不是竹制的,油布的。一把细细的铁棍,
帆布有各种颜色。我多么希望自己有那么一把伞,曾痴痴地看着
一个女子撑着伞从面前过去,目送人家消失,而险些被一辆疾驰
的自行车撞倒。在马路口的人行道上,一个姑娘一直在看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