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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干部子弟且皆高傲,在衣着上、吃食上以及大大小小的文体

之类的事情上,用一种鄙夷的目光视我。农家的孩子愿意和我同

行,但爬高上低魔王一样疯狂使我反感,且他们因我孱弱,打篮

球从不给我传球,拔河从不让我入伙,而冬天的课间休息在阳光

斜照的墙根下“摇铃”取暖,我是每一次少不了被做“铃胡儿”

的噩运。那时候,操场的一角呆坐着一个羞怯怯的见人走来又慌

乱瞧一窝蚂蚁运行的孩子,那就是我。我喜欢在河堤堰上抓一堆

沙窝里的落叶燃起篝火,那烟丝丝缕缕升起来可爱,那火活活腾

腾腾起来可爱。

不久,“文革”就开始,“文革”开始的同时,也便结束了我

的文化学习。但也就在这一年,我第一次走出了秦岭,挤在一辆

篷布严实的黑暗的大卡车到了西安“串联”。那是冬日,我们插

楔似的塞在车厢,周身麻木不知感觉,当我在黑龙口停车小解时,

用手狠狠地拔出自己的脚来,脚却很小了,还穿着一只花鞋,使

我大惑不解,蓦地才明白拔出的不是我的脚,忙给旁边那一位长

得极俏的女孩儿笑笑,她竟莫名其妙,她也是不知道她的脚曾被

我拨动过。西安的城市好大,我惊得却不知怎么走,同伴三人,

一个牵一人衣襟,脑袋就四方扭转。最叫我兴奋的是城里人在下

雨天撑有那么多伞,全不是竹制的,油布的。一把细细的铁棍,

帆布有各种颜色。我多么希望自己有那么一把伞,曾痴痴地看着

一个女子撑着伞从面前过去,目送人家消失,而险些被一辆疾驰

的自行车撞倒。在马路口的人行道上,一个姑娘一直在看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