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恕生命的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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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头红犍牛还活着吗?”

“在哩!老下了。”

我想象不出我那头浑身是劲儿的红犍牛老了会是什么样,大

概跟老黑牛差不多吧,既专横又慈爱……

留小儿给他爷爷买了把新二胡。自己想买台缝纫机,可是没买到。

“你爷爷还爱唱吗?”

“整天价瞎唱。”

“还唱《走西口》吗?”

“唱。”

“《揽工调》呢?”

“什么都唱。”

“不是愁了才唱吗?”

“咦?!谁说?”

关于民歌产生的原因,还是请音乐家和美学家们去研究吧。

我只是常常记起牛群在土地上舔食那些渗出的盐的情景,于是就

又想起破老汉那悠悠的山歌:

“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受苦人过得

好光景……”如今,“好光景”已不仅仅是“受苦人”的一种盼

望了。老汉唱的本也不是崖畔上那一缕残阳的红光,而是长在崖

畔上的一种野花,叫山丹丹,红的,年年开。

哦,我的白老汉,我的牛群,我的遥远的清平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