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恕生命的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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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妹妹挑件羊毛衫”其实是借口,那时我又一次摇进了爱情,并
且至今没再摇出来。少功、建功还有何立伟等等一大群人,更是
把我抬上了南海舰队的鱼雷快艇。仅于近海小试风浪,已然触到
了大海的威猛—那波涛看似柔软,一旦颠簸其间,竟是石头般
的坚硬。又跟着郑义兄走了一回五台山,在佛母洞前汽车失控,
就要撞下山崖时被一块巨石挡住。大家都说“这车上必有福将”,
我心说是我呀,没见轮椅上那个“福”字?1996年迈平请我去
斯德哥尔摩开会,算是头一回见了外国。飞机缓缓降落时,我心
里油然地冒出句挺有学问的话:这世界上果真是有外国呀!转年
立哲又带我走了差不多半个美国,那时双肾已然怠工,我一路挣
扎着看:大沙漠、大峡谷、大瀑布、大赌城……立哲是学医的,
笑嘻嘻地闻一闻我的尿说:
“不要紧,味儿挺大,还能排毒。”其
实他心里全明白。他所以急着请我去,就是怕我一旦“透析”就
去不成了。他的哲学一向是:命,干吗用的,单是为了活着?
说起那辆“福”字轮椅就要想起的那些人呢,如今都老了,
有的已经过世。大伙儿推着、抬着、背着我走南闯北的日子,都
是回忆了。这辆轮椅,仍然是不可“断有情”的印证。我说过,
我的生命密码根本是两条:残疾与爱情。
如今我也是年近花甲了,手摇车是早就摇不动了,
“透析”
之后连一般的轮椅也用着吃力。上帝见我需要,就又把一种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