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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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时我也怕了,托运了轮椅,随众人去坐硬座。进站口在

车头,我们的车厢在车尾;身高马大的树纲兄背了我走,先还听

他不紧不慢地安慰我,后便只闻其风箱也似的粗喘。待找到座

位,偌大一个刘树纲竟似只剩下了一张煞白的脸。

 《丑小鸭》不知现在还有没有?那辆“福字牌”轮椅,理

应归功其首任社长胡石英。见我那手摇车抬上抬下着实不便,

他自言自语道:

“有没有更轻便一点儿的?也许我们能送他一

辆。”瞌睡中的刘树生急忙弄醒自己,接过话头儿:

“行啊。这

事儿交给我啦,你只管报销就是。”胡石英欲言又止—那得

多少钱呀,他心里也没底。那时铁良还在医疗设备厂工作,说

正有一批中外合资的轮椅在试生产,好是好,就是贵。树生又

是那句话:

“行啊,这事儿交给我啦,你去买来就是。”买来了,

四百九十五块,1983年呀!据说胡社长盯着发票不断地咋舌。

这辆“福字牌”轮椅,开启了我走南闯北的历史。其实是众

人推着、背着、抬着我,去看中国。先是北京作协的一群哥们儿

送我回了趟陕北,见了久别的“清平湾”。后又有洪峰接我去长

春领了个奖;父亲年轻时在东北林区待了好些年,所以沿途的大

地名听着都耳熟。马原总想把我弄到西藏去看看,我说:下了飞

机就有火葬场吗?吓得他只好请我去了趟沈阳。王安忆和姚育明

推着我逛淮海路,是在1988年,那时她们还不知道,所谓“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