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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黑漆漆的路两头都看不见边儿。

屋里，立秋的姐姐小菊已经靠在娘的身边儿睡着了。

小菊这孩子太累了，自打搬到这两间半平房就退学了。天天帮着妈妈

看小弟弟，操持家务。她知道妈妈每天在服装厂里缝活很不容易，因为她

看见妈妈的手指头每天都是红肿的。她也不乐意退学，可是她妈说，女孩

子家的，上完高小也够用了。她知道，家里已经不似以往，她已经不是葛

家的小姐了。现在能让大弟弟上学爹妈已经紧咬牙关了。

今天，她忙着干家务，加上小弟弟又哭个没完，所以才把买酱油的活

儿交给了大弟弟。谁能想到呢，这个调皮鬼竟然这么不听话地自己玩儿个

自在。有谁能想到，妈妈会那么生气地把弟弟打跑了。她心疼爸爸妈妈，

也心疼弟弟。她在睡梦里还在喊着：立秋！立秋！

这个家里唯一不知道难受的人就是吃饱了奶呼呼大睡的新生儿了。吃

奶的孩子，怎么会知道他哥哥的淘气给这个家带来了多少的焦急不安？

立秋走得自己已经好像要飘起来一样。他依照自己的记忆往家的方向

走去，不敢停歇。脚步不敢停歇，喉咙也不敢停歇。他总觉得再往前走一

步就要到家了。现在的他宁愿再被妈妈抽打一顿也不想再离开家了。那个

有爸爸有妈妈有姐姐有弟弟的家！他还在唱着戏词，他在想他就是那个孙

悟空，会七十二变，拔根毫毛就能变出各种各样的好东西来。他唱：

“一路

来山高路险，保唐僧取经往西天，遇妖魔诡计多端，施变幻蒙那唐僧双眼，

唯老孙我识破伎俩，欲违师命将妖怪命歼……”

立秋已经走得觉得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还是没找到家。他总觉得进了

这条胡同就能看见自己家的院门。可是每找到一个都不是自己的家。他真

的累了，已经唱不出戏词儿的嗓子干得生疼。可是四周黑乎乎的一片真的

让他觉得害怕，除了唱戏壮胆儿，他想不出别的安慰自己的办法。立秋在

街边儿捡了根破木棍子，自己还在唱：

“将身儿来至在大街上，遵一声过往

的宾朋听从头，一不是响马并贼寇，二不是歹人把城偷……”

立秋妈哄好了在家的两个孩子，走到街道上，蹲在了自己男人的身边

儿。她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老葛家。立秋是他们家的长孙，以前没分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