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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后台

就在立秋一周岁抓周的时候，让老葛家人更对他充满了鄙视的是，他

一个光着屁溜儿的孩子竟绕过了满床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伸手就拿了一件

儿他爸爸从戏园子后台给他带回来的小玩意儿。那是一个旦角儿使的头面，

看上去光闪闪的，很是好看。立秋他妈看着心里就不舒服了，她想拿当官

儿的印、做买卖的算盘什么的去换立秋手里的头面。立秋偏就不换，他妈

下手重了点儿，他就哭了。紧紧地攥着他那头面哭。满屋子的人都觉得有

点儿尴尬，可谁也没说，这就是个戏子的玩意儿。只有二奶奶掩饰不住地

说：

“你说这个孩子，怎么抓着这么个玩意儿！这是想成角儿呢！”说完她

感觉周遭的气氛不对，就低眉顺眼儿地站到一边儿去了。

葛老太太在失望里，狠狠地啐着自己的三儿子。老太太说：

“就是你，

以后少把这下九流的玩意儿往家里拿！我们好好的孩子都跟你学了不正

经！”二爷敲锣边儿：

“老三，你这儿子还真随了你！”葛三爷不管那套，

横着嗓子说：

“那怎么着！回头我就让我儿子下海，肯定成角！”葛老太太

抓起个茶碗就扔了过来！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他的爸爸因为是家中的老幺，自小得宠些。不是富家公子却养就了些

纨绔气。平日里不怎么干正经营生，倒是对养鸟票戏干炸丸子一类颇有心

得。南城一带，在江湖买卖家儿提起葛家三爷也算一号。要不就凭戏园子

的老规矩，他老是混在后台也是不可能的。一直到有了立秋，立秋妈以为

他爹能收收心。没想到，立秋刚过了一周岁就已经被他爸爸扛在脖子上见

“世面”去了。当然，这些事立秋是不记得的。他还能清晰记得的是骑在他

爸爸的脖子上四处闲逛。他记得他吃过的最好吃的冰糖葫芦的味道。他还

记得他爸爸专门给他买的黄鸟儿。最喜欢也记得最深的就是他爹把他扛在

肩膀上晃悠到戏园子的后台。热闹不说，还有那么多五颜六色叫不出名字

的新鲜玩意儿。

立秋虽小却也知道把好玩意儿抓在手里过瘾。每当他咿咿呀呀地伸手

要够什么的时候，他爹总会轻轻地拍打他一下儿，然后轻声细语地说：

“又

瞅见好玩儿的啦？这是你的玩意儿吗？这个是王爷的盔头，看着好看？看

着好看也不能拿！”要不就说：

“你小子还真是认得好东西啊，这叫面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