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不开,凭借的是置身于天堂,却不似天堂。譬如,有星星的黑暗时空,

有甘泉的万仞峰巔,有藤桥的绝壁断岩。还有更直截了当的,譬如那些

种在岩石缝里的荞麦和土豆,自己活得无比艰难,还得养活这怀抱在山

水中的小小人间。无论如何看去,这样的人间都在本色地将自身打扮成

天籁,即是天堂中的模糊地带。

如果河流也是天籁,那么在天堂中,哪里是它的模糊地带呢?命定

属于崇山峻岭,属于名叫迎春社的小小山垸的这河流,虽然心语难以谛

听,意韵却清晰可见。河流的痕迹毫不掩饰地暴露在四周,有的挂在山

野上,有的卧在瓦脊上,有的在山路上与家畜野兽一起奔突,有的在大

树下与根须一道深植于大地深处。

河流之心毫不犹豫,等不及去想就将天堂中模糊地带的位置,交付给一

个女孩的眼睛。当然,除了眼睛,还有哪一种感觉值得不假思索地信任呢?

按行程算,那个地带离河流很远,在地理上却是近得不能再近,用手指轻轻

弹出一粒石子,没有任何障碍,十几秒钟之内就能无声无息地融入河中。山

不转路转,河不弯水弯。纵然人的心灵不转,行为也不得不弯了又弯。那座

因为继承的历史,哪怕还有几成新,也要叫红军桥的石拱桥,将河流两岸连

成通途。穿过山垸的道路,匆匆挣脱靠水的泥泞,每弯一弯就在河流上空

升高一层,河流的重金属气质就会凸现几分。

正是有着重金属的基础,才没有错过那双眼睛。当那个爷爷般的老

人将沧桑装进背篓,负在肩上,同河流一起,同高山一起,依偎着山垸,

看过来的眼睛也是重金属的。相去不远就有一个年轻的父亲,那背篓太

夸张,连带着眼睛里沉淀了更多的重金属元素。毋须求证,后来的那

个该是上小学二年级或者三年级的女孩,在血脉里选择这河流作为根

在什么都敢做的时代,敢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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