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问过不下十位当地人,竟然没有谁能准确说出位于河边的山垸
的名字,其原因几乎都是因为没有去过那里。直到回家后,洗却身上的
尘埃与病痛,翻出所接触过的一些人名,发了一通短信之后,才有了我
只能认为是权威的回复:这条河流有几段叫法不一,你过河的那段叫格
闹河,再下段叫洛泽河,过河的那个山垸是龙街苗族彝族自治乡坪子村
迎春社,那个山垸就叫迎春社。因为有了这叫迎春社的小小山垸,格闹
河才应运而生。如此妄自尊大般的判断,当然会让那种名为历史的庞然
大物怒发冲冠,横亘着的高山大岭便是此种心情的证明。历史总在婆婆
妈妈地数说,择水而居,以河为邻的是人,眼前事实分明不是这样!水
流踪影幽幽在前,高山空大莽莽断后!山水合谋,让飘零一样的迎春社,
往上收拾了高高云天的视野,向下留驻了路路锦绣的步伐,寂寞无声地
做了天籁之下,一处云淡风清曲径通幽的生机。
黄昏来临之际,这条叫了一个古怪名字的河流,再也不肯驱流响驾
涟漪汤汤泛泛地往前去了。从过于峻峭雄奇的群山之中获得这小小的出
人头地于心太累,连日来一场场大雨淋坏习惯中的清纯模样,不懊悔也
有遗憾。一涧山水,出乎意料地不是在它奔腾浩荡汹涌澎湃时突现,反
倒是因为比两岸纹丝不动的山峰更加凝重,才有了区别于别处流水的绝
对纯粹。高原风凉,高原峡谷之风更凉,感觉上秋天就在眼前,却看不
到任何迹象。也许水中会有某些枯叶,但也没有染上秋风吹红的色彩,
那是天地间一切生灵都会发生的小小误会,就像河水将壁立巨岩当成故
道尽头的家门,直到走近得无法再近时才蓦然回首。河水是真的没有流
动。那些充满动感的色泽与滋味,是从山垸里爆发出来的。披散着的涟
漪和波纹,也是借着那些看不到的东西为载体,从长着绿青苔的茅屋顶
在什么都敢做的时代,敢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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