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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老爹上了大江轮

“L”围起就成了一封闭小院，小院里头一年四季都洋溢着一股鸡

食、鸡屎的臭味。那时候每个军人虽然不愁吃穿但是肯定手头拮

据，所以各家各户就一定会做点副业来贴补家用。老娘做裁缝手艺

绝佳，一天到晚在外头打工，家里小院再养着十几只鸡来给孩子们

补充营养。

那时养鸡可不是用饲料，饲料多贵啊。正好我小学一二年级都

是只上半天，中午放学后，我就得顺道去市场捡剩菜叶，再向鱼贩

要点鱼杂鱼内脏，回来切碎加上前晚剩饭，整个拌起来就是顿鸡食

好料。如果觉得鱼杂鱼内脏腥味太重或是前晚剩菜剩饭馊了，就得

加水煮熟再拿去喂。唉，那一股腥臭味可真是十里飘“香”，真能臭

得你涕泗横流。鸡的附属品鸡粪，正好清出来给老爹养花。

眷舍墙体原来是以杂木为柱，以竹骨内衬糊以泥巴，外涂石灰白

漆，后来老娘打工手头有了点钱就换成了砖墙，算是当年村里头脱贫

比较早的家庭。

屋顶最早是铁皮的，是部队里剩余物资，盖营房剩下来的就用来

盖眷舍。铁皮屋顶冬冷夏热，下起雨来叮叮咚咚有扩音的效果，外

头小雨，屋内听起来总觉得是暴雨来袭。日后换成了灰瓦，隔音好多

了，隔热却好不到哪里去。在南台湾炎炎夏日的毒日头下，老娘常要

我拿着水管对屋顶浇水降温，水一浇上去就听得屋瓦“嗤”的一声，

水汽似冒烟般蒸腾而起。

日后当我读到李白“烟花三月下扬州”时，听老师讲解说，此烟

不是火烟而是水烟。但是可怜的老师一辈子没去过江南，怎知水烟是

啥，三月的烟花又是啥，讲起来支支吾吾的。我脑筋转得快，那不就

是农历六月南台湾大暑自家屋顶上冒出的水烟吗？等我真正体会到烟

雨江南，则要到30年后旅居苏州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