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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宝岛长大 

 I grew up in Taiwan

国震动,蒋委员长于9月中旬号召“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

军”,鼓励知识分子从军,老爹和几个老乡同学干脆就不读了,仗着

自己的英文底子不错,跑去报名空军军官学校,想当个飞行员。

那时候想当飞行员的多了,报名的长队拉出去都有好几百米,可

飞机就那么几架,所以学历要审,身体要好,一切从严。官校一看报

名表,吓,华西大学的,没问题。身体检查检查,身高、体重、四肢

平衡、木器械操什么的毫无问题。最后在医官听诊的时候:

“咦,肺部

怎么有点点杂音?”“杂音?医官再听听,再听听,你听没得,莫不

是耳朵塞驴毛听错咯?”

没错,老爹就是因为一点杂音被刷下来,求情托人都毫无用处。

得了,就这样老爹的飞行梦破碎,去不了昆明空军官校,只能去武

侯祠空军机械学校待着。

“老爹,你遗憾不?”

“遗憾个,他们上了天就没下来,全部都死翘翘了,要是我去了

昆明,你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最后那个“道”字在川音要发二声)

老爹毕业后,抗战已经结束,开始打内战。他随着部队移驻上海

江湾机场,一待待了大半年,所以老爹当年对十里洋场可不陌生。加

上老爹离家时,家祖父母给了他一箱银圆,说“带着花,钱没了就回

来”。空军子弟,一箱银圆加上十里洋场,就等于狼进了羊圈,猫进了

鱼市场,老爹乐不思蜀,真的是乐不思蜀。

等到我约莫七八岁的一天,老娘在整理屋子时,特地爬上梯子,

把一个高高放在衣橱上方的小旧皮箱拿下来打开,从里头一个小袋中

倒出来十来个袁大头,说:

“这一箱银圆就剩下这一点。”

1948年底,淮海战役结束,国民党大败,江湾机场各单位奉命

转进台湾。老爹和同学们面临选择,是走还是留下?留下就是“起

义”也是“叛逃”,走就是去一个离乡万里没人去过的小岛,是死是

活都不知道。这件事老爹说得不多,但最后有一半的同学留下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