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还没回来?”他进了里屋后问姐姐。
“回来了,找你去了。”姐姐说。
姐姐正在拟写一份与父母的决裂书,这是班主任老师授意她写的。
说是如果她不与他们划清界限,就加入不了红卫兵。她正有几个字不会
写,打算着问父亲昵。可是爸爸听说妈妈不在,就急着出去找她。
黑印度对姐姐说:
“你问他,还不如问字典!字典比他能耐,问
啥有啥!”
黑印度这一段不管爸爸叫“爸爸”,他称爸爸为“他”。姐姐呵斥他
说:
“以后别‘他他’的,那不是爸爸嘛!”
“不叫‘爸爸’怎么了?”黑印度说,“他不过是个臭老九!”
姐姐说:
“你滚!”
“你不也写决裂书要和他划清界限吗?”黑印度说。
“可他去粮库接受革命再教育去了,他被改造好了还是个好同志!”
姐姐说。
黑印度不吭声了。我已经把苞米面粥重新温了一下。那粥初次出锅
后,粥的表面凝了脂,看上去就像盖了一顶金色草帽。如今热气再度熏
炙它,那上面就被抻出道道裂痕,感觉这草帽就像是破了。我把粥从锅
里重新端回饭桌,打算再热热土豆丝,它已回生了。
“等爸爸妈妈进屋了再热。”姐姐制止我热土豆丝,她说这菜不禁热,
热一回就不脆生了。
“操,我都饿了。”黑印度瞟了一眼饭桌,说,“他们是不是互相找到
外国去了?”
“印度!”我抓住这个有利时机报复黑印度。
雪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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