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线要等到端午节后的第一场雨来临时,用剪刀把它剪断,放到雨中,

据说这样它就能成龙。我嫌它绑在手腕上难受,总感觉那里像是爬着条

毛毛虫,所以未等有雨的日子,就在河边把它拽断,让它随波逐流了。

黑印度呢,他嫌端午节后的第一场雨太小,怕他放的龙因雨贫而不能兴

风作浪,就将其留了下来。如今这雨气势宏大,他当然不会错过这机会

了。他让我帮他剪断五彩线,拈着它跑进雨中,我听见他在院子里叫:

“要成就成条大龙吧!”

等他放完五彩线回来,已是个落汤鸡了。他把湿衣服脱下来,蹲在

灶前去烤火,一边烤火一边打喷嚏。火炭的热气就像鞭子一样,把他衣

服里的癞皮狗似的汗腥气给驱赶出来了,姐姐从里屋将头探向灶房数落

他:

“别烤了,难闻死了!”说完,她从立柜里面为他找出一件干爽衣裳。

那衣裳的兜口和袖口都打着补丁,领子也被磨破了。黑印度把湿衣服扔

进洗衣盆中,换上干净衣裳,他问姐姐:

“你不把五彩线给放了?”

姐姐垂头斜着眼看了一下左手腕上戴着的五彩线,她带着凄怨的语

气说:

“我哪有那个福气!过些天山货下来了,我还得进山去采,我要是

把五彩线剪断了,到时碰到长虫来咬我怎么办?”听她的口气,那五彩

线就是锁住毒蛇咽喉的铁锁,她轻易不能丢了这护身符。的确作为长女,

她比我和弟弟承担了更多的家务活,喂鸡、做饭、挑水、拾掇屋子。此

外,野生的浆果和蘑菇下来时,她还得进山采摘。我对家务活并不是袖

手旁观,但由于天性懒惰,专拣那些轻巧活去做:抹抹炕面和柜子上的

灰呀,给灶膛烧火呀,刷个碗或者淘淘米呀等等。妈妈说我“净干些面

子上的活”。黑印度呢,他除了经管那一笼鸟之外,家务活他是不闻不

碰。你若让他去仓房舀一碗小米,他都不知道米袋子放在哪里。他更不

花瓣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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