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我能分辨出哪是钢笔水瓶发出的声音,哪是化妆品瓶发出的声音,
哪又是茶碗发出的声音。这些声音不禁使我愤怒了,我使劲用拳头砸了
一下书桌,呵斥道:
“你有完没完了?!”骂完,我摸到火柴,又点起了
蜡烛,让烛光澎湃着四溢。这一声呵斥果然奏效,响声鸣金收兵了,而
我已没了写信的情怀。
这之后的日子,深夜灶房的响声虽然不似过去那么凌厉了,但仍然没
有间断过。我只好收拾行李,带着未完成的书稿,在正月十五灯节过后离
开漠那小镇。记得在离开木屋的那一瞬间,我禁不住泪如泉涌。前来送行
的王表对我说:
“你要是喜欢这里,春天再来。”照光则嘱咐我,如果我还
来,让我在城里帮他买一盒彩笔,要二十四色的,他要照着年画学画。
回城之后,我常常在烟气沉沉的阳台上眺望城市。到处是高楼大厦
和林立的烟囱,如果不是有叫卖声传来,我会怀疑自己生活在一个没有
人间烟火的地方。我的长篇写作已经搁浅,漠那小镇不时地出现在我的
脑海中,使我拿起笔来思绪万端,难以进入创作状态。这样,春天不知
不觉地来了,阳光把墙壁照得一派雪亮的时候,我随一个文化访问团来
到了挪威。
我站在格里格故居的露台上眺望着大海时落泪了。那一片细雨黄昏
中的格里格海啊,它到处是翻卷的音符,如同我在漠那小镇看到雪花飞
舞的情景一样。那每一片雪花也都是一个音符,它们洒向屋檐、树木、
大地时会发出不同的声音。我为自己在木屋里驱鬼的行为感到无比羞
愧。我想那是一种真正的天籁之音,是一个人灵魂的歌唱,是一个往
生者抒发的对人间的绵绵情怀。我为什么要拒绝它?在喧哗浮躁的人
雪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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