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划燃火柴,点亮蜡烛,再次擎着烛台小心翼翼走向灶房,见锅碗

瓢盆都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别说是人,连只虫子都望不见,而先前的声

音也随之消失了。这个时候,我意识到可能遭遇到了鬼,不禁有些毛骨

悚然。想着传说中的鬼是惧怕光明的,就把烛台留在灶房,战战兢兢地

回到炕上睡下。第二天早晨醒来,只见那支绿色的蜡烛还端端地站在烛

台上,同我将它放在灶房时的长度一致。是谁昨夜吹熄了蜡烛?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每天晚上回了电,我点起了蜡烛,烛光温柔地

四散之时,那种开门声就不期而至,轻微的脚步声也会随之而起,灶房

的碗又在唱歌了。这使我惊恐,又使我好奇。我一遍遍地举着烛台走向

灶房,烛光撕裂了那寻不到出处的声音。我依然将燃烧的蜡烛放在灶

房,回到睡房安然睡下。天明时去看那蜡烛,它不是杳无踪影了,而是

苗条地直立着,一如我把它放在烛台时的身姿。

那烛火是谁吹熄的呢?我几乎每天换一种颜色的蜡烛,以为某种颜

色被谁钟情了,它会一路燃烧下去。然而所有颜色的蜡烛都闪亮登场

后,它们无一例外地被吹熄了。

白天我除了写作,就是散步。写作进展得很不顺利,常常是写上几

段字就会觉得浑身一激灵,不由自主就会想起夜晚时所听到的声音。这

时候,我只好放下笔来,出去散步。

深秋的漠那小镇凉意沉沉,有些农人已经开始在田地里收庄稼了。

倭瓜结着沉甸甸的果,呈现琥珀一般的金黄色;大白菜体态臃肿地抱着

紧紧实实的心,就像孕妇一样。那些早已罢园了的黄瓜和豆角秧,则已

被秋风吹得枯萎了。农人们遇见了我,总要在劳作时直一下腰,扎煞着

手冲我笑笑。他们这种平和的笑,令我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格里格海的细雨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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