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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哩——

在泰北行医,问病是相当大的困难,文明世界里的病人每每可

以把自己的病形容得生动活泼,巨细靡遗,山里的难民却办不到。

“大娘,”挂号部的工作人员,打起云南腔问话,“你哪里

不好过?”

“不好过啊!”大娘慢悠悠地应了一句,她很老了,一副劬劳

的样子,但和我们说话的时候却是无限信任如见神医。

“哪里不好过?”挂号处急了,不知该把她分给哪一位医生,

“头痛不痛?”

“有哩—— ”(这两个字她说得很慢,都读作第一声)

“胃痛吗?”

“有哩—— ”

“关节痛?”

“有哩—— ”

“心痛?”

“有哩—— ”

“手膀痛?”

“有哩—— ”

不敢再问下去了,总之,她全身都痛,她如此高年,如此劳

苦又如此营养不良,全身都难过倒也不是不可解的。

我独自跑开去看山色,不远的地方有大河日夜绕流,是什么